無盡的春風-王羽教授

不知道要多少時間, 才能把對老師您的感念寫盡?

回到布里斯本後, 便一直在打聽王老師的消息, 以前一起上課的同學早已各奔東西, 身邊沒有人和老師還保有連絡的. 直到上星期, 拜現在網路資訊發達之賜, 及網友熱情相助, 終於讓我得知王老師的近況, 卻不知道是不是寧願不知道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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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這短短的幾行字, 是回到澳洲後幾次機緣巧合之下再度得到王羽教授的近況時所寫下的.  老師當時已纏綿病禢有段時間, 意識也不清楚了, 無緣再見一面.  寫了幾行, 心酸難盡, 一直沒有完成.


今天不知何為突然心血來潮拿了一份當地中文雜誌回家, 看到一半 '痛悼王羽教授' 就進到眼裡.  一下子眼前金星亂冒了, 一邊抖著手, 一邊給寫文章的趙佳梓老師打電話, 確認這個令人心碎的消息, 証實王老師上個月 5 號辭世.

和王老師上課是大學時期的回憶, 大二時學校裡的教授身體欠安 (後來得知是癌症), 我好巧不巧連絡上王老師, 老師當時剛從音樂院教學前線退休, 門生收得少了, 也許其它學生也是如我一般心情. 但總覺得老師多了一點點時間, 正讓我受益不盡, 上課時總是覺得時光飛逝, 一眨眼, 老師一上午都和我耗在鋼琴前了.

和老師上課的記憶, 鮮明彷若昨日, 早上轉兩班車到老師家, 快九點, 戰戰兢兢從不曾遲.  師母來應門, 讓我進去 '你們老師早上6 點就起來練琴了, 現在在沖澡, 你等等, 他很快就下來'.  我的頭更低了, 老師 6 點起來練琴, 6 點的我在做什麼呢?

講技巧, 把法國俄國幾個名家的練習曲, 還有他自己的練習全拿出來, 一一比較, 那些適合我的音色, 那些可以輔助現在的曲子.

彈巴哈, 老師拿出自己收藏的 6 種不同版本琴譜裡的指法, 句型, 一樣一樣討論, 認同之處, 歧異之處, 存疑之處, 拿到琴上一一試奏, 提問, 他從來沒有顯出絲毫的不耐, 只有對音樂的熱誠, 透過他的言語, 透過他的彈奏, 透過他瞳眸中猛烈的如同火焰一般的執著神情, 傳達給我. 

他瞇著眼聽我彈莫札特的樣子, 笑著說我不了解德布西的樣子, 在我深感力有未逮時勉勵我的樣子, 如今都成追憶.

老師, 學生不才, 未能朝著鋼琴演奏的路子一直走下去, 但當時您像用盡靈魂深處的力量去體會, 領悟及表達音樂的熱誠或許學得千分之一. 雖然覺得教學實非我天賦, 但每當面對學生時, 想到您, 想到曾經在我求學路上為我燃起明燈的這些認真的老師, 優秀的學者, 良善的人, 我不得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希望能把交到我手中的薪火傳遞下去, 無忝師承. 希望音樂藝術能在人生漫漫中長伴他們心靈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