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ann Strauss Ensemble 約翰史特勞斯樂團來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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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借工作之便聽到這個從維也納來的一個小而美樂團演出, 曲目九成都是史特勞斯家族成員的作品: 華爾滋, 波卡, 進行曲等等當時的流行歌曲, 也是每年頂頂有名的維也納新年音樂會中的常備曲目. 具娛樂性, 樂團演奏加演出也忠實遵從了 J. Strauss 樂曲的通俗本質. 維也納人那種悶騷的三拍韻律. 現場聽真是有一種搔到癢處的咬牙感. 曲目中用到槍聲效果時, 打擊手站起來表演對空鳴槍, 打下一隻肥鴨, 把現場的聽眾逗的樂不可支.

喜歡在表演中心前線的這份工作, 可以看到人生百態之外, 能鍛鍊自己和各種不同的人對應, 及累積面對各式稀奇古怪的狀況的應變能力, 還可以強迫平時自閉的自己去接觸人群. 看得到表演當然是一大利多, 但是服務工作讓我學到更多.  有打扮華貴, 覺得世界就該繞著自己轉的貴婦; 有用鼻孔看人, 深怕別人不知道他很重要的負責人; 也有在後台鬼吼鬼叫轉圈亂跳, 上台卻像被神之手觸碰而發光的演奏家; 也有喜歡看表演待人平和的顧客 (特別是老爺爺老奶奶), 愛問東問西要你陪他說笑.

記得還是菜鳥時, 曾有一位總管在確認流程的時候說 '大家在這裡工作不稀奇, 但是你待會兒見到的人也許是好不容易抽出時間帶孩子來看表演的父母, 也許是計劃了很久為了特別記念日的情侣, 甚至是省了好幾週零用錢就為了這場表演的學生, 我們的工作就是要讓他們這一次的經驗, 成為美好的回憶'. 從此之後每當穿上制服時, 心裡總是要提醒自己一次.

客人覺得冷得想辦法變出毛毯; 褲子破了奉上安全別針; 坐到自己腳上骨折, 被刺激到心臟病發作, 閉目養神突然沒有呼吸, 得立刻叫醫護及疏通人員運送路線 (重點是要神不知鬼不覺, 台上照樣表演, 台下渾然不知); 愛樂人現場問到曲目問題還得拿出真工夫分析作曲風格及技巧 (別小看這些發燒友, 他們知道得可多了, 回答不出來當場送你一個 '怎麼在這裡做事連這個都不懂的大白眼); 帥哥帶正妹來看歌劇魅影現場點歌說我最喜歡那一段要接 "對對對, 你男朋友好會選, 妳一定不會失望" 立刻唱上兩句讓正妹期待到雙眼發光更是額外加分 (雖然看了22次, 耳朵都快反著長了). 這都是芝麻綠豆小事, 還有走驚悚路線的, 先別講出來嚇人.

撇開增長專業部份的見識之外, 這些層出不窮的狀況及必需立刻處理的臨機應變, 才是這份工作最有趣的地方. 而且站在那裡, 沒有任何包裝, 頭銜, 沒有人知道你的背景, 學歷, 只能靠真實的能力去滿足顧客, 贏得尊重, 能讓人看清自己. 

當然也有專業上的收獲, 像今晚的表演, 寓教於樂, 老少咸宜. 可以得知什麼樣的曲目對什麼樣聽眾的胃口. 樂團只有二十二人, 沒有真的指揮, 因此凝聚力強, 張力大, 音樂富有表現力, 是像這樣大小樂團的優勢. 首席出人意料的是澳洲人, 不過定居維也納二十年, 促成樂團來澳巡迴功不可没, 聽到勝過於昆交的高水準弦樂也夠讓人安慰的.

不過編曲上就少了很多可能. 單編木管, 銅管 2, 1, 1, 弦樂 3, 3, 4 , 2, 1 加一個打擊, 本來就不好運用, 今晚有時便出現高低音突出, 中音薄弱, 不能完全相溶的音響. 色彩變化聽完十五首曲目後不免有捉襟見肘之感, 但這些未必是不能克服的問題. 一邊聽一邊腦袋中轉著調整的可能性, 是這個工作另一個吸引我的地方了.

Johann Strauss Ensemble 接下來三月二號在 Sydney Opera House (雪梨歌劇院), 三號在 Newcastle Civic Theatre (紐卡索文化中心表演廳), 五號在 Melbourne Recital Centre (墨爾本演藝中心) 如果想享受一晚輕鬆精緻的古典音樂會, 應該不會太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