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5 March 2012

五感與記憶

不記得在哪裡讀到過的一篇報告, 提到人的嗅覺辨認能力比起味覺及聽力要高得多. 聽覺是選擇性辨識極高的一種感知力, 生理結構不允許耳朵選擇性的休息 (受不了的人只能隨身帶著耳塞來調整), 而且聽力細胞的受損還是不可逆的. 上次發表會時便曾提到, 耳朵是件過勞的器官. 吃東西看東西, 都還有得休息片刻的機會, 聽與聞卻無.  所以人們日常聽到的聲音, 很大一部份會因被大腦判斷成不重要而遭過濾.  嗅覺則是五感裡最靈敏的, 人類對氣味的辨認度比對味道的辨認度來得高多了, 因此進食的經驗是由嗅覺先開始, 食物還沒入口時, 印象便已然成形.


專業需得仰賴耳朵, 而生活中最大樂趣之一則得靠鼻子賞臉, 因此這類的消息總是能得到我高度關注.
 
忘了是什麼時候, 在科學人雜誌上面看到一篇嗅覺及記憶的文章, 大致上闡述了人的大腦要辨認出味道是透過極精巧的分子傳遞過程才產生的, 嗅覺上皮細胞是特殊的雙極神經元 (因為名字很有趣, 便記了起來).  這個有趣的細胞, 除了用在鼻子裡, 就是視網膜了.

由於自身這兩樣能力的落差令我不禁懷疑自己的配額是不是分配不均, 原來該在視網膜裡的移到了嗅覺上皮的細胞裡.  J弟對 '看' 東西比我不知敏銳多少倍, 早幾年我常穿著令他無法理解的衣服出門而不自知, 幸好這幾年有他提醒漸漸變成不出大錯.  但對氣味卻是相反, 總覺得他是無法想像的遲鈍, 昨日料理了晚餐後忍不住清潔起冰箱的不綉鋼門, 覺得手把上有股令人不悅的氣味, 一問 J 弟後, 他卻回了一句 '鬼才聞得到吧!'

回歸正題, 同一篇文章中, 也解釋了為什麼氣味總能引起強烈的回憶及情感.  據說嗅覺訊號的終點是接到大腦管情緒的中心 (杏仁核), 而且是不用經過視丘 (其它四感都得路過的程序) 就能刺激記憶. 真正差異有多大, 可能要請問神經專家, 但實際體驗卻充斥在每日生活中.

怎麼會突然想起這些事呢? 得從一鍋紅燒牛肉講起. 前幾個星期弄了一鍋紅燒牛肉, J 弟評曰 '偏日式口味, 不夠台'. 一問之下, 他心中最佳紅燒牛肉口味出自家母之手. 這已經是家母第三道菜色被他冠上 '最好吃' 的頭銜了, 我不禁感到納悶, 怎麼和我對家中料理的記憶總有些許不同?

幾天下來, 被我找到一些端倪.  我家媽媽是老爸廚藝傳授的開山大弟子.  年幼時, 家父因工作關係, 長時間不在家, 母親一人帶著幼女稚兒, 家務操勞, 睡覺都不夠時間. 又烹飪經歷仍短, 尚不允許她大展身手. 到了J 弟快唸中學時, 我業已離鄉, 家母對易牙之術的興趣漸增, 可想 J 弟必定多嘗過我未曾有機會一試的手藝.  而幼時記憶, 最是鮮明, 口味影響至深. 難怪烘媽之前曾與我說 '對男人來說呢, 這一輩子最好吃的菜便是媽媽做的菜, 想扭轉這個印象只會是白花工夫'.

圖中那一鍋, 便是打越洋電話回去請益家母的紅燒牛肉了, 果然獲得 J 弟好評. 右下是學阿基師版的香菇雞湯.  湯是不特別, 特別的是煮湯的鍋子, 是以前同學 C 學成歸國時留給我的悶燒鍋. 唸書時我極度孤僻,  C 是少數幾個有交情的朋友, 還記得幾次到她的住處去閒聊.  上次返台還特地來到十方一見, 讓我驚喜得差點落淚. 此鍋從她回台至今, 一直留在我身邊, 每次取出使用時, 心裡便升起一陣感觸. 親愛的 C, 希望妳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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